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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现在他跟着大伯生活,”辛山竹和柏君牧也天天打电话,室友一开始还以为他有女朋友,一听是表哥又没兴趣打听了。可能换成别人和表哥煲电话粥总有点怪异,但放在辛山竹身上又很正常,“柏哥还和我说他大伯以前在国外当老师的,我也不懂为什么,家里人多真复杂,不如我和晓徽感情好。”辛晓徽听笑了,辛山竹却想到之前辛晓徽和他提过教授,诶了一声,“晓徽,你喜欢的华人教授是不是也姓池啊?”他记性偶尔有点太好了,辛晓徽当初是写不出作业喝多了和辛山竹唠了几句,也没暴露自己的性取向,没想到他的傻弟弟某些时候一点也不傻,还记得过分清楚。辛晓徽痛苦地说:“你快忘了吧。”辛山竹哦了一声,很实在地回答:“但我忘不掉啊。”辛晓徽被他逗笑了,正想说点什么,辛山竹又说:“柏哥给我打电话了,我先挂了啊。”忙音响起,辛晓徽一句再见都没说出口,他看着通话时间发愁,嘀咕了一句:“怎么明年三月才毕业,我也想回国了。”柏君牧这周基本和宗明诚跑外地,也不知道是宗明诚想给丈母娘证明自己也不是干一行倒闭一行,表示这次势必拿下民宿项目。柏君牧本来不想入股的,但发现宗明诚圈出来的地点里还有辛山竹身份证上户籍地,他又动摇了。宗明诚抓住他的动摇拉他入伙,就这么带着一队人出发了。山村九月入秋,柿子挂满枝头,柏君牧没告诉辛山竹自己去了他老家,只是说最近跟宗明诚下乡去了。辛山竹的分享欲很强烈,每天打电话基本都是他在说军训的事,又说今天晚会唱了什么歌,饭好吃还是不好吃。“刚才在和堂哥打电话?”柏君牧还站在夜晚的小溪边,村子没几乎人家,天黑之后桥上的灯光亮起,偶尔能听到几声犬吠。宗明诚还在不远处,他试图租下这边的老房子,这种事也没这么简单。辛山竹嗯了一声,“你吃晚饭了吗?”柏君牧:“吃的……”他学辛山竹说话拖音,那边的人耐心等了好一会发现柏君牧没有下文才反应过来:“你耍我。”柏君牧:“没有啊。”他声音含着笑意,手机传导过来也足够辛山竹的被想念勾得难以抑制,他深吸一口气,问:“柏哥想我吗?”不用柏君牧回答,他就自己回答,“我好想你。”这种话一般人都不会这么直白地在电话里说,要说也带着开玩笑的意思,唯独辛山竹每一次都像是郑重声明,仿佛要昭告天下柏君牧意义重大。柏君牧开个玩笑又被反将一军,但没人能忍得了这种直白的、仅对自己的喜欢,他说:“想。”更惦记。辛山竹满意了,他唔了一声,问柏君牧:“你今天去哪里了?”柏君牧:“去了一个……很值得怀念的地方。”辛山竹户籍地在g市某县下面一个叫薪源的镇,具体到小马村24号。宗明诚跟着导航过来的时候一直在思考,刚才才问柏君牧:“我们是不是来过这里?”费薇今天和他们一块来的,她记性最好,“来过啊,咱们高中毕业,柏君牧表哥开车的,是不是还带着表嫂?”宗明诚:“那还挺有缘分的啊,我怎么记得我们去的是水库,叫什么来着?”他从小到大就记性不好,背单词从a到z倒背又不行了,费薇想起那天的事,“君牧不是还和表哥开车去了趟医院么?送一个溺水的小孩。”这都十多年前的事了,柏君牧一开始也没想起来。宗明诚一路上都在倒吸冷气,喊着自己和这个地方有缘,几个人又开车去了一趟当地的水库,距离小马村只要翻一座山。当年他们是高考完了去的,十多年后的九月再次抵达,记忆都模糊不堪,水库却没什么变化。两边青山绵延,水库边上除了挂的新牌子,一切都和记忆的边缘重合,连波光粼粼的水面都一如既往。柏君牧下午在水库边上站了很久,久到宗明诚都有点害怕,过来勾住柏君牧的肩说:“哥们你想什么啊,别告诉我你想跳一个啊,别吓我。”柏君牧之前的人生顺风顺水,很多人都羡慕。但人不会一直顺风顺水,宗明诚见过他在重症监护室的模样,也见过他复健的痛苦。梅欢算是宗明诚见过很乐观的阿姨了,陪着儿子复健的时候写满鼓励,关上门哭得抽噎,宗明诚都很无措。好在柏君牧都挺过来了,大家平时玩笑归玩笑,也知道有些创伤没这么容易走出来。同一场事故的幸存者有些现在还在做心理治疗,也有人成了需要祭拜的坟墓,柏君牧的自责无人知晓,他总是想起握住他手的小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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