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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的身影异常和谐,就像是天国里的一道阳光。他正在画观音的眼睛,全神贯注。
元樱君注视着观音。那佛像的眼睛似乎能排解世间的纷扰,面容光华端丽,前所未见。
男人的肩膀一动,他蘸上朱砂红,继续画观音的裙带,笔下飘飘,如在云端。
这时,他吹起一首曲调,哨音清美,好像有无数叶子跟着落在林荫中。
元樱君入了迷,她刚要问他这是什么曲子,男人回头了。
他望着她一愣。元樱君也是一怔,她觉得世界在这瞬间顿时无声。
她从未见过这么俊美的男人。他的美不在于每个细微,而是每个细微都增加了他本身的美。他如潭水般清澈的黑眸里好像盛开着桃花,他冰玉般雪白的面颊似能唤醒春日。
元樱君“啊”地短叹一声,笑道:“你刚才吹的是什么曲子?”
男人笔端的朱砂擦到了元樱君的裙带。他说:“《别鹄》,你知道吗?”
元樱君涨红了脸。她不知道,她第一次为自己读书少而羞愧。
她老实说:“哪个鹄字?我不识。”
那男人笑了,“不要紧,我可以教你。你是哪里的女孩儿?”
“我就住在冲觉寺的。你呢?”
“我叫灵隽,来寺庙画壁画的……呀,沾到红了!”
他用修长的手指抓住她的裙带,用嘴吹了口气。他的气息比起他的目光更为灼灼。
元樱君慌乱推开他。那人在她的背后笑道:“我每日都在这里,我等着你来。”
她跑了老远,才捂住面孔。她想,明天再也不去见那个不正经的男人了。
梅花蕊上的积雪落在她的脖子里。灵隽……他说,他叫灵隽。
第二日,她依然去了。她想看到他,因为他比梅花有生气,他常常让她笑出声。
第三日,第四日……观音有千手,每画一只手,她的心就被灵隽的情网缠住一分。
等到她发觉危险,已无处可逃。灵隽告诉她:“明日我要回去了。”
“你去哪里?我……还没有学会那首歌呢。”她嗔怪道。
灵隽痴痴地望着她,道:“你爱我,就给我一切。今晚,我会在这里等你。”
他猛然将她拥入怀中,舌攻入她的唇齿。她浑身战栗,想推开他,但是办不到。
她觉得墙上观音的千手绝非要救她,而是要俘虏她。她还没准备好马上成为灵隽的人,在反抗时她咬破了他的唇。他吃痛地松开她,偏过脸去。他的脸色是一种稀有的白,惊心动魄。
她想说她不是故意的。他薄唇上的鲜血,就像他初次遇见她时蹭上的朱砂。
灵隽冷笑,“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,因为我只是个画师。”他说完后抛下她走开。
她的眼泪涌出了眼眶。她真的喜欢他,就因为他是画师灵隽。
当夜,她没睡着。老侍女替她盖好被子,在她耳边说:“公主,方才有个小宦官送来礼物,说是人家与你告别的。”
她不动,眼泪打湿了枕头。等侍女离开,她才赤脚下床,打开了画卷。
画面上的她站在梅花树下,怅然若失。灵隽只陪她去过一次梅花坞。在那里,他告诉她,他并不快乐,心里总有好多事放不下。
他放不下,不是因为他本人在乎,而是人们不准他放下。
再回忆起灵隽当时的口气,她顿时心如刀绞。她只穿着单薄的衣服,赤足从窗子上翻过。
黑暗的夜,有雪的残光,冷月如钩。她冲入观音堂,大叫:“灵隽——”
灵隽在青灯下的影子抬起了头。
她看到他,就哭了,“灵隽,我不舍得你走,你去哪里我都愿意跟你去。”
她哭,不是为了自己,是因为太心疼他这样晚了,还靠在寒冷而寂寞的地方。
灵隽把她拥住,试探地轻吻她。她勇敢地搂着他的颈项,笨拙地回吻着他。
他再也无法自持,一把扯去她的衣衫。她躺在冰凉的地上,却感到火烧般的酷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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