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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洛心中唏嘘。
兰华苑中,李彻瞥了一眼苑外身影,嘴角微微勾起。
似是先前心中不悦,在她若有灵犀般聪慧举动中,统统抛到了脑后。
楚洛本是去外阁间,但见大监时,大监温和笑道,“六小姐,陛下在苑中暖亭看书呢……”
言罢,伸出衣袖做了请便动作。
楚洛循声看去,果真见李彻在兰花苑中暖亭里坐着。
是苑中,不是外阁间。
苑中通透,又有内侍官和禁军侍从在周遭值守,楚洛心中微微舒了口气。
她想没错。
天子对她没有念头……
不仅没有念头,而且,也不想为难她。
楚洛端着茶盏,踱步上前。
她虽然想不通其中缘由,但大抵猜了两处。
一处,陛下好马,听说她因为自己马死了,便在马场哭,陛下对她有几分好印象,也在马场同她说了几句安慰话,所以不想为难她;第二处,陛下今日其实根本不用这么抬举祖母,他是看不惯祖母,所以捧高,因为看不惯祖母行事,所以也连带着不想为难她。
这些自然都是她猜测。
苑中屋檐下挂了灯盏,暖亭在苑中,屋檐下灯火到此处只有些许昏暗亮光。
暖亭石桌上,置了一盏青灯。
李彻似是正有闲情逸致,于暖亭中,借着青灯看书,没有再看早前外阁间中堆积那堆奏折。
楚洛这回只是悄声将茶盏奉上,没有再像早前一般开口说话。
文帝既然早前没有为难她,那现在也不会。
李彻果真没有抬眸,只是一手握着书卷,一手端起她方才才递上茶盏,轻抿一口,目光盯在书册文字上,没有特意移目看她。
楚洛似是最后一丝芥蒂也都放下,眸间淡淡立在原处,全然不似早前那般,眼中都是惧怕……
“坐吧。”李彻放下茶盏。
随着茶盏放下,口中幽幽道起,“朕知晓你要应付老夫人,朕也不想她再塞人来苑中闹腾,你迁就坐一会儿?”
说到最后那句“迁就坐一会儿”时,正好抬眸看她。
楚洛微怔。
他目光似是带着某种莫名熟悉,但她一时想不起来,只觉眼前身着龙袍天子,似是真同她早前想象大不一样……
也同旁人大不一样。
不知为何,他一语戳穿,又轻声调侃语气和模样,楚洛心中并不生厌。
反而,觉得天子平易,亦如早前在马场,叮嘱她用冰敷眼眶,勿坐在地上冰凉……
她在李彻面前如临大敌一般拘谨,似是也因为他风轻云淡调侃一句话而渐渐淡了去。
楚洛朝他福了福身,而后在他对面石凳前坐下。
暖亭中石桌不宽,楚洛在李彻对面落座,其实离得不远。
李彻继续一手握住书卷,另一只手将另一本书册递到她面前,淡声道,“若是明日问起来,就说朕让你标注书册,标注到很晚。若是再问,你就让她来问朕……”
楚洛接过书册时,嘴角莫名勾了勾,虽不明显,却是真笑了。
李彻目光瞥过,唇边也微微勾了勾。
这似是他回来之后,第一次见到她笑。
她笑起来很好看,他一直都觉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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